“我们要发现更多的脉冲星,揭示快速射电暴的起源。”fast首席科学家李菂接受新华访谈专访时感慨地说,“现在有这么好的实验平台,我们有义务把它做到世界第一”。
fast全称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坐落在贵州省平塘县,形似一口大锅,是全世界最大单口径射电望远镜,有“中国天眼”之称。
近年来,fast进入成果爆发期。在访谈中,李菂带来了两项新发现。他说,“这只是‘中国天眼’众多工作中间有代表性的两个,fast一直会带给大家惊讶的认识”。
“中国天眼”又有新发现
“现在研究用的大部分数据都是通过光纤传过来的,远程就可以进行数据分析。”李菂告诉记者,他们现在和30个国家的科学家共享fast观测数据。
就在不久前,利用fast的丰富数据,李菂带领团队提出一种全新分析框架,量化爆发事件的随机性和混沌性,揭示快速射电暴的时间-能量表现与地震和太阳耀斑等存在本质区别,这种差异挑战了快速射电暴的星震起源。
“这在探测宇宙的剧烈脉冲信号上又有了新进展。”李菂说,快速射电暴就像是宇宙在扔硬币或者上帝在掷骰子,是随机事件,虽然离揭开快速射电暴的秘密还有距离,但“我们往前走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很多人不理解,离我们如此遥远的事物,科学家们拼命去找,去算,去分析,到底想要找到的是什么?李菂坦言,现在看可能确实没什么用处,但这是为未来研究做准备的。“基础研究是一个文明延续的基本需求,如果现在不研究、不探索,我们可能会像恐龙一样面临无法度过的生存危机。”
访谈中,李菂还带来了一张看起来很萌的示意图。这是研究团队寻获的球状星团迄今最长周期脉冲星。脉冲星,即会发射脉冲信号的“星星”。
“球状星团和银河系的年龄差不多,在球状星团里,通过和其他恒星相互作用,脉冲星通常会越转越快,就像两个持刀的小人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现在找到的是转得最慢的。”李菂表示,这一发现对理解球状星团星族演化和分类提供了新的样本和线索。
“中国天眼”世界共享,全球科学家比拼“谁学得快”
“中国天眼”英文首字母组合fast,是“快”的意思,它的建设灵感来自于美国的阿雷西博望远镜,2020年正式运行至今,已进入“多出成果”“出好成果”的阶段。谈起fast以往的发现成果,李菂骄傲地说,“它超出了我们建设者和使用者的当初最美好的想象”。
在李菂眼中,正是因为以南仁东先生为代表的老一辈的科学家前瞻性地设计和建造,才有了现在这个领先世界的大科学装置。从2018年接任fast首席科学家开始,李菂的工作就是要追赶国际前沿,这是他压力最大也最重要的任务。因为在那一年,全世界已经寻找到3000多颗脉冲星,这意味着李菂要带领团队找到更多新脉冲星才会有变革性的影响。
如何追赶?如何超越?李菂表示,“我们要创造新的方法和算法,在不改变整体预算和技术构架的情况下,微调设备性能,使它能够适应前沿科学的发展”。
fast的数据是对全球科学家开放的,科学家们要比拼的就是“谁学得多”“谁学得快”。李菂并不认为数据全球开放对他们是劣势,“谁能记录它,谁能发现它,谁能理解它,这才是对人类真正的贡献”。
从0到1的原创,需要足够“疯狂”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用“天眼”观星的科学家,并不是真的在“看星星”,而是在办公室从海量的数据里计算、探查。对此,李菂不觉得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探索宇宙演变机制,一直让李菂着迷。在他看来,每一串数据、每一张图、每一条线的背后都可能是重大发现,可能是人类以前无法想象的一个新天体。
李菂告诉记者,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如果你要成为专家,至少要经历一万个小时的训练”。让李菂感到庆幸的是,“我运气比较好,一万小时已经经历了”,剩下的人生可以尽情享受这个行业带来的乐趣。
任何一种从0到1的原创,更多需要研究人员有内驱力。李菂谈到,他经常和团队的年轻人说,做研究规划就要做人类以前没有做过的事儿。
“就像90年代,南仁东先生提出要建设‘天眼’,原创研究要有这种前瞻的眼光,要足够的疯狂,还要坚持做下去。”李菂说。
对于宇宙,人类永远充满好奇心。谈及未来,李菂字句铿锵地告诉记者,一个新的科学装置,一个新的探测波段,都有它的特性,有红利期,也会遇到平台期,只要他们这些宇宙观测者不偷懒,就会持续有新的发现。
“现在,我们团队正在构想一种新的‘望远镜’,被我们称为‘宇宙触角’,目前还在设计初期,未来希望能够做到一秒钟拍1000张照片,这样天上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就能看见。”李菂笑着说。
出品人:储学军
策划:车玉明
监制:李晓云 李由
制片人:李由
主持人:许丹睿
编辑:于子茹
剪辑:刘厦
嘉宾联络:齐健 卢志佳
拍摄:李何铭 赵祎鑫 彭雨荷 王小骥 东子寒
海报设计:耿晓涵
支持单位: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 中国科学院大学校友会办公室
新华网 新华社贵州分社联合出品